本报记者  陈沽玥

    谈华楼这个名字早就听说，只是一直没有见到真人。但当看到他从门口进来时，我还是楞了一下，毕竟他的知名度和他的海拔没有成正比。

      谈华楼个子不高学问却不低，这一点似乎正在证实所谓浓缩与精华的逻辑。据说谈华楼从瑞昌调到九江一中就有这样的内在原因。一年，谈华楼到南昌参加课程研究，一般来说，能参加研究的老师都是各个地方的佼佼者，然而让许多老师没想到的是这个个子不高的老师屡发高见，技惊四座。这被惊了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叫周明学。

    周明学是一中的历史老师，更是个嗜书如命的老师。从谈华楼的谈吐中周明学知道又一个爱读书爱思考的人就在眼前。两个志趣相投的人就这样彼此相见恨晚。

    谈华楼从前还喜欢打打麻将，不过这个爱好早已被搁置很久了，于是坐在小会议室的谈华楼一见已坐在那里等他的周明学就开始谈论王阳明的理学思想。

    在一中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就有谈华楼的班会课。班会课，往往是一周班级总结，往往说教偏多，枯燥无味。然而，所有上过谈华楼的班会课的学生却都盼望周五下午的来临，因为每周一次的班会就安排在这个下午。

    照例的要总结一周情况、班级的动向、成绩的涨落，但是真正让人期待的在后头。这周有人打架了，被打的孩子一肚子委屈，本就没有他的错，凭什么挨了拳头还不能“报仇”？就这件事情谈华楼发话了，“你们知不知道一句话，不是我说的，是纪伯伦，宽恕是放自己自由。难道自己就要因为他人一时意气的拳头而大乱自己的全部生活？难道就一定要再痛打别人一顿方能消除心中之恨？不是的。好，就算你能打他一顿，可是打完以后呢？你又该怎样？”

    从事实到理论，缓缓地言谈，水一样流过全班的每个角落。学习不仅是考试和成绩，更包括做人和道理，这两样相辅相成，缺了哪一样都不能算成功的教育。润物就要细无声。

    又一年高考结束了，文理科状元花落一中。去年这个时候，状元也产生于一中，而且就出在谈华楼的班上。

    去年的文科状元黄琪出身律师家庭，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孩子，虽然成绩一直不错，但总是有些刺儿头。往往优秀的人总有些个性，但是命运让她遇见了谈华楼，不知道是春风化雨还是一针见血，夺冠后的黄琪曾说过这样一段话，她说：“谈老师的管理理念真是让我心服口服，我这么有个性的人居然被谈老师管得服服帖帖。看来学哲学的人真是不简单，谈老师身上似乎有巨大的能量吸引住我们每一个人。”当一个不会骄傲的状元平和地谈论自己的班主任，当家长们渐渐觉得自己的孩子更加容易管教，当班级的纪律和成绩稳步上升，你会知道谈华楼花了多少心思。

    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

    现在的孩子普遍没有十年前好管，这是许多老师的共识。或许是因为独生子女的普遍，往往在一个家庭都是6个甚至更多的家长捧着一个孩子，众星捧月，捧得孩子们太多娇宠。一次谈华楼在上课时缴获了一本小说，书倒是不错，可是看的时间很不合适。于是下课后谈华楼也没有找学生聊天，反倒是带上书去了一趟学生家里。废话也不多说，交代清楚事情，再把书交给家长，小小的家访就算结束了；可是第二天，仍旧是这个学生，仍旧是在上课的时间，仍旧拿着昨天谈华楼缴获的书，于是谈华楼又去了一趟学生家里，又送了一次书；第三天，这样的情况重演了，谈华楼再跑了一趟。或许是被感动，或许是认识到自己也是教育的有机组成部分，或许是……这样的情况再没出现。

    谈华楼教的班级太多，精力总是有限的，于是他总觉得时间太少，无法更加深入地了解学生，更加平和地解决问题。当年最难以管教的女学生因为被他夸奖书写漂亮有条理，而放下了对老师的成见。还因为被破格选为班委而改变了怪异的发型，并不是因为谈华楼有高压手段，而是谈华楼说，你挺漂亮的，字也漂亮，人也漂亮，就是头发不太漂亮。

    谁不爱美呢？怪异的发型是因为她觉得那是美，我们有什么权利剥夺学生的爱美之心呢？我们只能引导他们，告诉他们什么是真正的美。

    一天，有学生来问：老师，为什么他人就是地狱？谈华楼闻所未闻。查阅资料之下，原来这是萨特的代表作《他人即地狱》。通过一个错综复杂的故事告诉人，如果你不能正确对待他人，那么他人便是你的地狱。即倘若自己是恶化与他人关系的原因，自己就得承担地狱之苦的责任。如果你不能正确对待自己，那么你也是自己的地狱。这个话题又一次走入了谈华楼的班会课，当他人不再是地狱的时候，在学生眼中这个个子不高的老师拥有着最高大的身影。

            （原载《九江广播电视报——九江壹周》2009年7月3日“九江名师访谈”）